春花秋月何时了,往事知多少。小楼昨夜又东风,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。
雕阑玉砌应犹在,只是朱颜改。问君能有几多愁,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。
这首词为李煜的代表作之一,词牌名为《虞美人》,大约作于李煜归宋后的第三年。全词以问起,以答结,由问天、问人而到自问,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故国之思、不堪回首的亡国之痛。音调凄楚,虽曲折回旋而有激越之意,意境深远,感情真挚而结构精妙,语言清新,尤其是“问君能有几多愁,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”句,深为后人赞誉。王国维给李煜亡国后的词很高评价:“有篇有句,唯李后主降宋后之作,及永叔、子瞻、少游、美成、稼轩数人而已。”尤其是这首《虞美人》,王国维认为:“后主则俨然有释迦,基督担荷人类罪恶之意,其大小固不同矣。”
李煜因这首词被杀,跟这首词的词牌有着莫大的关系,因为这个词牌有一个更慷慨凄美的爱情故事。楚汉相争,项羽被围垓下,面对四面楚歌,自知大势已去、难以逃脱,于是在大帐中慷慨悲歌:“力拔山兮气盖世,时不利兮骓不逝。骓不逝兮可奈何, 虞兮虞兮奈若何!”项羽最爱的虞姬和歌而舞,歌罢,虞姬拔剑自刎,香消玉殒。第二年,虞姬血染之地,长出了一种鲜红的花,她柔弱、娇美而顽强,宛如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,人们便把这种花叫“虞美人”。据《情史·情贞类》记载,虞姬“遂自刎。姬葬处,生草能舞,人呼为虞美人草。”清朝一位诗人更是将这段故事演绎得淋漓尽致:“君王意气尽江东,贱妾何堪入汉宫;碧血化为江边草,花开更比杜鹃红。”
后人被这种妖娆冷艳的花朵和慷慨凄美故事所深深吸引,时常歌咏其事,到唐代,教坊中逐渐形成了歌咏其事的固定曲调,是为《虞美人》词牌的由来。李煜用这首词,大概有感叹自己不是项羽而小周后不是虞姬之意,这岂是宋太宗所能容忍的!
李煜之后,宋代的词人们依旧对这个虞美人草的故事钟爱有加,歌咏不绝,借以抒发内心的不平之气。辛弃疾本欲疆场杀敌,但却被朝廷闲置,也曾写《虞美人·赋虞美人草》自况:“当年得意如芳草,日日春风好。拔山力尽忽悲歌,饮罢虞兮从此奈君何。人间不识精诚苦,贪看青青舞。蓦然敛袂却亭亭,怕是曲中犹带楚歌声。”南宋词人姜夔的《赋虞美人草》诗中,则明显带有一种被朝廷抛弃的幽怨之气:“夜阑浩歌起,玉帐生悲风。江东可千里,弃妾蓬蒿中。化石哪解语,作草犹可舞。陌上望骓来,翻愁不相顾。”
虞美人在春夏之交时开花,鲜艳美丽,引得多少路人驻足观望,更因为其慷慨凄美的故事传说,引得古今无数诗人骚客吟咏不绝。除此之外,虞美人还是一味中药,药名为丽春花。
丽春花,又名赛牡丹、锦被花、百般娇、蝴蝶满园春,为罂粟科罂粟属植物虞美人的全草或花、果实及种子。可能在植物学上与罂粟是近亲的缘故,不但丽春花的花形与罂粟相似,就是丽春花的药性,也与罂粟相近。丽春花性味苦、涩、微寒,有毒,具有止咳、镇痛、止泻的功效,用于咳嗽、偏头痛、腹痛、痢疾等症的治疗。现代药理研究证明,丽春花种子中的多糖类有抗肿瘤作用,对吉田肉瘤、艾氏腹水瘤有抑制作用,并能延长动物寿命。
作为有毒中药材,丽春花全草有毒,尤以果实毒性较大,中毒者出现狂躁、嗜睡、脉搏加速、呼吸不均匀等症状,重则死亡。同时,作为罂粟属植物,丽春花中含有原阿片碱、粉绿罂粟碱、罂粟红碱、吗啡、那可汀、蒂巴因等麻醉、精神药品成分。现在,有些地方种植虞美人用来观赏,在欣赏虞美人冷艳美丽的花容、传奇故事的同时,也别忘了加强对虞美人的管理。